26億,可是三座檳威大橋的造價,若均分2800萬國民,每人至少可得92令吉,說多不多,說少不少;可是,一鍵按下,26億最終疾速過賬,讀之還真是耐人尋味,百思不解了。真假不論,眼前首要急務,當然是由此診斷,迂迴的26億,是否純屬單一的個案,還是冰上之一角;一角之外,仍有一系列的X檔案等待《華爾街日報》曝光,繼而舞動大刀剖析全球金融誠信機構(GFI)發佈的非法資金外流的點點滴滴?
【文/楊善勇】
全球化之下,本地新聞和國外媒體之間的界限,漸漸模糊。不僅這樣,限於「政治正確」的國情,不少相關本土的重要報導,往往還是流到海外,然後陸陸續續伺機折返回國才廣為流傳。
1978年時任國會在野黨領袖的林吉祥在《1972年官方機密法令》下被控,當中一道控狀,正好與此掛上關係:致函《遠東經濟評論》揭露聯邦政府為國防部新購四艘快艇,不幸觸犯法令第8(1)(i)條文。
回顧接近四十年前的舊事,對照近來《華爾街日報》揭露一個馬來西亞發展公司(1MDB)調動7億美元之咄咄怪聞;兩者如出一轍的報導模式,說明了什麽,流露了什麽?
是的,這個國家的媒體作業,向來非常尷尬,一如既往,半個世紀不變。國內的蹊蹺,總是讓國外同行先知。結果,本地報社報導的一則則本土新聞,還是不得不轉引來自海外的內幕消息。
除了去歲MH370失聯的追蹤以及前不久澳洲公寓奇案,70年代林吉祥先生個人的那次遭遇,也是這樣;追究上來,自然與1976年9月29日《遠東經濟評論》發表林氏的讀者投書息息相關,環環相扣了。
而且,當年也是多虧2013年謝世的《華爾街日報》特派記者Barry Wain那一支彩筆,多方杖義發言,發表〈馬來西亞典當異見〉的好文章(Malaysia: Paying the price of opposition),不然世界恐怕全被蒙在鼓裡了。因為這樣,應詢點評,伊斯蘭黨魁哈迪阿旺(Hadi Awang)既不因眾惡而惡之,也不跟著民聯大隊的意見起舞;相反的是,哈迪始終堅守他信仰的底線,提出弊案尚需「四個證人」挺身作證雲雲,才能說明個人的清白。
可惜,時光荏苒,晉入廿一世紀,本地人如今原該懂得最多的撲簌迷離,還是持續有賴發自岸外的新聞。要不是《華爾街日報》這一回合的特寫,要不誰知大約26億令吉的鉅款,匯入疑是首相納吉的個人戶頭之事呢?
追溯源頭,自然在於國體的封閉,律法的退守,乃至資訊不通,江湖之上以及社交網上,林林總總,虛虛實實的流言蜚語隨之四起,廣爲散布,幾乎代替了報章的社會功能。
此事說來,非關普通網民人家,貴爲伊斯蘭一黨之尊的主席哈迪聞之,顯然也搞不清楚狀況。身處現代的「這些年」,他堅信的那一套審核的方式,還是「那些年」制定的標准。
(照片來源/Sarawak Report)
那麽, Tanore Finance Corp的董事,必然是證人的第一人選了。SRC國際私人有限公司、Gandingan Mentari有限公司以及Ihsan Perdana私人有限公司的管理層,也當是餘下三個。哈迪當今所示,大概就是這麽一回事。
說是這樣,困難所在,也一目了然,自不待言:如果僅有三人之言,眾口一詞,是否算數?推而廣之,不論來自位在岸外或者本國的四間公司代表,只要一人的證辭有所出入,甚至不願出庭;偵查上來,日夜磨蹭,必然拖沓,自不待言。
憑此可見,哈迪當下的那些說辭,顯然沒有顧及現實的這些場景,他所建議的,是否可行,經此一問,不言可喻。一旦審理國庫之經國大任,一一交到他的手裡,是否足以信服南中國海兩岸的民眾,不必四人作證,思之自明,殆無異議。
當然,我們也可就此反問,萬一四造的四人代表,異口同聲地堅持匯款有理,按照哈迪的視角,這是否足以佐證,SRC國際私人有限公司、Gandingan Mentari有限公司和Ihsan Perdana私人有限公司所為無可指摘?
何況,整個問題,當然不只於斯,而是監管機制潛在的疏漏,確實不可思議。來來往往的匯款過程,當真如此輕松;要不然位在英屬維京群島公司Tanore Finance Corp,怎麽通過Falcon Private銀行匯款?
屈指一算,26億,可是三座檳威大橋的造價,也可以建三座武吉加里爾體育中心。26億,如果不是用以打造9座吉隆坡塔,改建13座雙峰塔,說來也綽綽有余。
再不然,將之均分馬來西亞2800萬國人,每人至少可得92令吉,說多不多,說少不少;可是,一鍵按下, 26億最終疾速過賬,讀之還真是耐人尋味,百思不解了。
真假不論,眼前的首要急務,當然是由此診斷,迂迴的26億,是否純屬單一的個案,還是冰上之一角;一角之外,仍有一系列的X檔案等待《華爾街日報》曝光,繼而舞動大刀剖析全球金融誠信機構(Global Financial Integrity,GFI)發佈的非法資金外流的點點滴滴?
嗯,對哈迪來說,挑戰就在這裡:要是伊斯蘭黨喉舌《哈拉卡》(Harakah)的公信和報格,仍然不能取《華爾街日報》而代之,與其托付誠信確鑿的四個證人,大家還不如仰賴外媒報導制衡本地的驚聞,否則怎麽讀到諸如Alias Mohamed 發現伊黨早年執政吉蘭丹州時的官商大勾結:
「一般相信當時的回教黨州議員每人可以取得大約25,000至30,000英畝的伐木專利權,以轉換為各自的政治經費。其中兩間公司更擁有超過50萬英畝的專利林地。」(轉引自王國璋著《馬來西亞族群政黨政治》,吉隆坡:東方,1997;頁121註41)
楊善勇 |
時評人,著有《美麗的謊言》(麻坡:朋友出版社,1985);《喂,腦袋該洗了》(吉隆坡:大將,2001);《有點異見》(吉隆坡:燧人氏,2003);《MH370X檔案》(吉隆坡:大將,2014)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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