納吉即將在今年10月23日提呈2016年度聯邦政府總預算,姑且不論在野的不信任動議能否促成納吉下臺、甚至巫統倒臺,納吉政府必須釐清對於中產階級的定義,以及新貧窮線的計算方式。操弄數據,連概念也肆意歪曲,但最後提呈的,只是一份離地、自我欺騙、荒謬且充斥口號的報告。離地的計劃已經很可怕,更可怕的是以專家術語、口吻,偷換概念來包裝2020年宏願,企圖建構虛假的中產階級與零貧窮率的海市蜃樓!
(照片來源/Today Online/The Malay Mail Online)
【文/李健聰】
首相納吉於今年5月21日在國會公布《第十一馬來西亞計劃》(The Eleventh Malaysia Plan,2016-2020),擺在他、巫統與國陣政府眼前,以及2020年先進國宏願之間的,是五項聯邦政府年底總預算、十三次國會會議,還有不到兩千個日子。
不知道是不經意忽略還是刻意模糊,《第十一馬來西亞計劃》裡有幾個名詞與概念,竟出現不同定義的情況。與一般先進國的定義一樣,納吉認為先進國就是國民人均總收入(Gross National Income)須達1萬5000美元,但卻對先進國的貧富均等、民主與自由價值隻字未提,其實這僅僅是國陣定義的「先進國」罷了。國人如果還記得目前被控貪污的前雪州大臣基爾(Khir Toyo)於2005年宣布雪蘭莪州為先進州的話,就會明白以上道理。
要搬動「先進國」的龍門並非難事。馬來亞大發展學系教授李活安曾經披露,《第十一馬來西亞計劃》設定的1萬5000美元目標,是按名義價值計(nominal term),即不把通貨膨脹計算在內。然而,在2010年公布的《新經濟模式》(New Economic Model)卻是按實際價值計(real term),因此若轉換為按名義價值計的話,將是約1萬7725美元,而非「縮水版」的1萬5000美元!【註一】
其實,就算是僅要求達到該項目標,也極不容易。2014年,馬來西亞國民人均總收入為1萬796美元。根據李活安的計算,若要達到先進國目標,我國經濟在未來五年必須每年增長7.7%,但全球成長最快速的中國也只能夠在2014年達到7.2%的經濟增長。
中等收入等同中產階級?
無論如何,先談兩項不知道是不經意忽略或刻意模糊的重要概念。首先是中產階級(Kelas Menengah;Middle Class)的定義,《第十一馬來西亞計劃》以家庭收入作出以下分類:
《第十一馬來西亞計劃》多次提到「中產階級」與「M40」這兩個字眼,而且交替應用。譬如,為B40設定目標:在2020年之時,其每月平均收入將從2014年的2537令吉增加108%至2020年的5270令吉,那麽「中產階級」家庭將在2020年時增加至45%(3-17頁);報告也提到,M40群體的收入介於3860至8319令吉、83%居住於城市、85.9%居住於半島(3-22頁);納吉的演講稿中也提到「2020年時,中產階級將從40%增加至45%」(11頁)云云。
報告中行文模糊,不但未具體區分M40與中產階級,還多次提到這個群體的收入、城市化、經營中小型企業等等屬性,模棱兩可卻又引導國人相信兩者乃為一致。中產階級到底是不是M40(或稱為中等收入層)呢?當然不是,把中產階級等同於中等收入層,根本上非常具誤導性,讓人誤以為馬來西亞已經有很高比例的中產階級,似乎距離先進國只有咫尺之遙。公正黨智庫政改研究所(KPRU)執行總監王維興就指出,政府有必要就此厘清,否則將導致國家發展停滯,發展的軌道也將乖離計劃目標。【註二】
對照聯合國開發計劃署(UNDP)公布的《2013年馬來西亞人類發展報告書》,我國在1989至2012年,中產階級只在20%至22%徘徊,證明中產階級與中等收入層,無論在經濟能力、社交形態或生活品味上都截然不同。
第二項值得商榷的概念是貧窮率。《第十一馬來西亞計劃》多次提到,貧窮率已從1970年的49.3%,降低至2009年的3.8%,以及2014年的0.6%。但報告內隻字不提我國對貧窮線(poverty line)的定義其實採用非常低的標準:
(資料來源:新聞局政策出版組,2013)
數字愚民,一戳就破
雖然馬來西亞的貧窮線/赤貧線於2012年已分別提高至半島830令吉/520令吉、砂拉越920令吉/600令吉以及沙巴1090令吉/660令吉,但這是相對於家庭整體的收入而言。個人的貧窮線/赤貧線,其實只在200令吉左右。當報告公布我國2014年的貧窮率為0.6%時,再對照吉隆坡數以千計的遊民,以及內陸地區的生活困頓的居民時,我們還應該以0.6%的「低貧窮率」為榮嗎?
納吉即將在今年10月23日提呈2016年度聯邦政府總預算,姑且不論在野的不信任動議能否促成納吉下臺、甚至巫統倒臺,納吉政府必須釐清對於中產階級的定義,以及新貧窮線的計算方式。報告闡明在《第十一馬來西亞計劃》期間將公布新的多維貧窮指數(Multidimensional Poverty Index,MPI),那麽提呈預算案當天,將是公布新貧窮率的最佳時刻。
操弄數據,連概念也肆意歪曲,但最後提呈的,只是一份離地、自我欺騙、荒謬且充斥口號的報告。離地的計劃已經很可怕,更可怕的是以專家術語、口吻,偷換概念來包裝2020年宏願,企圖建構虛假的中產階級與零貧窮率的海市蜃樓!
【註解】
一、The 11MP is resting on flawed foundations — Lee Hwok Aun,Malaymail Online,2015.05.23。
二、〈中等收入層非中產階級,智庫促政府厘清目標〉,南洋商報,2015.05.25。
李健聰 |
馬來西亞多媒體大學電子工程學士,科學工藝大學交通物流碩士。曾擔任美資企業IDC咨詢研究助理、港資企業利豐物流見習經理、馬來西亞國會反對黨領袖辦公室研究員、反萊納斯聯盟媒體主任、綠色盛會宣傳主任,現為彭亨士滿慕州議員、人民公正黨環境局主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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